泥土芬芳——写给河湟谷地和她的子民

1

一条山路，九曲回肠

几缕炊烟，续断续长

一个用雪水泥土捏成的地方

一个让两条河流相拥的地方

子民们，用拙嘴钝舌的方言

正在讲述河湟

 

腐殖土，生土，沙砾土

这黑色黄色红色的土壤

是岁月积淀的土地册页

写序的却不是祖父的祖父

而是河谷里那条河流

 

六七百年前的 迁徙

青山 在眼眶里更迭

古道 在脚窝里游荡

泛黄的家谱里

珠玑巷 缱绻

大槐树 苍凉

 

2

湟水，湟水

没有人能够考证

皇天后土的皇字

被神祇庄重地加上三点水

就成了这条黄皮肤河流的名字

与浩浩大河的众多支流比较

明摆着

就是让她与众不同

兼具一种高贵的气场

 

子民们最先崇拜太阳崇拜火

每天醒来，就要接受火的布道

那火，烧过红胶泥

就变成了彩色的陶罐

那火，烧热土炕

土炕就生出了我们

那火，煮熟青稞

酩馏酒就开始飘香

那火，烧过了洪荒

歌谣就在子民的心坎上起伏

美丽而忧伤

 

3

这里的泥土坚硬无比

会磨烂脚板磨破嘴皮

难怪，乡亲们把“混凝土”

叫成了“混泥土”

这里的泥土柔软绵绵

难怪，河湟女儿

就是用水合成的泥塑

窈窕身姿，明眸皓齿

 

五月，河湟还会

邂逅寒潮

那沾满雪花的禾苗

依然绿意盈盈

而一年一季的运筹

和那农牧兼容的收获

就成了一块金黄的锅盔

从哪个方位咬上一口

都能回到

味蕾里的故乡

呵呵！麦香，薯香，乳香

环绕着那瘦小的学堂

山坳上的母亲

一年四季 都把好日子眺望

 

4

春夏之交

湟水，总是在夜深人静之时

溜进麦田 菜畦 温棚

让麦子豌豆玉米青稞

喝上甜滋滋的桃花水

分蘖灌浆抽穗的作物们

脆生生的关节咔咔作响

还有那些萝卜土豆葱蒜

用微微的颤动 表达

敬畏和感激

至于青椒茄子西红柿黄瓜

以及苹果桃李沙果子们

则用果蔬特有的清香

和地老天荒一起

祈颂 泥土芬芳

 

5

风吹唢呐，荡气回肠

河湟子民质朴的生存哲学

就潜行在泥土的深处

简陋的农具，熟悉的脸庞

就是一个个被泥巴修饰过的

智者的模样

 

我仔细地端详一件件沉默的农具

碌碡，水磨，犁铧，耙耧

镰刀，锄头，连枷，背篓

几十种尘封中的农具

几千年沉甸甸的颂词

词汇饱满 意境悠长

 

6

东村桃花艳，西庄迎绣娘

大地湾起薯，小红沟打场

 

如今 村民们遇见外乡人

嘴上挂的一句口头禅是

咱脚下的土地，富硒啊

那些蕴含在泥土里的

微量元素

其实就是骨子里的

执拗 坚韧

他们笃信

泥土生金的力量

 

呵呵！节气里的秋分一到

各种抒情

高度契合 闪亮登场

那一天 阳光 乡愁

和年年刷新的利好政策

带给几百万子民

成色十足的 褒奖

——耕读传家 崇德尚艺

敢闯天下 共同富强

 

7

呵呵！ 河湟 河湟

惠风和畅

省道，国道，高速公路

铁路，高铁，枢纽机场

还有打马而来的 机遇

都可着劲儿

铺展产业的 道场

 

这是多么大的擘画啊

这是多么亮的荣耀啊

这是多么深的情怀啊

这是多么远的前程啊

 

呵呵！ 晌午时分

我站在一个村庄的肩膀上

站在与海拔比肩的高度

歌唱着

血脉奔涌的 河湟

 

看啊！

大地，朗照家园

花朵，打开远方